“叮。”
一块晶莹剔透的玻璃片掉在了地上。
“阿隆弗达罗奥!”
在感受到男人轻蔑的气息之时,短发女仆就已经蓄势待发了。
她微微地挺直了俯下的身子,一绺白色的气体被攥握着的拳头分为两股,从裙角处缓缓升腾,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维德伦蒂娜闻到了这股气味,视线不由转向了她裙子下方,她惊讶地发现那短发女仆的拳头里竟然蕴含着她再熟悉不过的魔力波动。
说时迟那时快,就连最接近的维德伦蒂娜也没能捕捉到,短发女仆这里,几乎是瞬间的,一道红得发紫的孤光朝着安东尼奥激射过去。
带着令人心惊肉跳的跃动,在半空中毫无规律地放射出光芒,这些桀骜不羁的魔法元素被急迫地驱使因而显示出了极为暴躁的爆发力。
或许是因为太过狂放,那种逼人的气势并没有瞬息而至的速度,反而在惊扰了众人之后,像是一道被逐渐拉长的紫红色长鞭,席卷而去。
但即使如此,以正常人的反应力也毫无规避可能。
“轰!”
紫色的焰火乍现,而又突然抿去,唯有极为炽热的温度才能证实它的存在。大臣们的双腿刹那间几乎都颤栗起来,具有魔法血统的他们,依然会如此畏惧……这从未见过的魔法。
“轰!”
接着是第二击,地面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焦黑的刻痕,碎裂的小石块蹦溅开来,落在墙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轰!”
魔法的巨力发出第三重冲击,与其说是一条魔法长鞭在肆虐,还不如说灼热的热浪早已铺天盖地。
“亲王殿下!”
随行的大臣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所震惊,一个个本能地遮掩着要害窜到一边。除了那个叫菲林的老头目瞪口呆地目睹了整个经过以外,没人敢去看上一眼,好像只是看一眼就会那恐怖力量被波及到己身。直到激烈的效果消散,反应最快的一个这才抬头看向亲王刚才所在的位置。
然而,他们被震惊得哑口无言。
因为那可怖的魔法轰击之后,安东尼奥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连后退一步的窘迫都欠奉。
“呼,真是该死。”
安东尼奥摇了摇头,抱怨了一句,跟老人平常抱怨天气没什么两样。
而平白无奇的表情内包含了敌视是必然的,也有一点点疑惑。他用一只手掸了掸貂皮大衣的下摆,而另一只手则平伸出去,很绅士地挡在了激动不已的众人身前。
“你潜伏在这皇宫中,就是为了对公主不利吗?”
这话当然没有客气的必要。眼神直勾勾地趁虚而入,手腕也在为缓解刚才的冲击而拧动着。
“哼。”
同样是锐利的眼神,却在嫌弃刺在胸膛上的深度。
这个年龄不超过20岁的少女,回应安东尼奥的只有一个字,流露出的不屑,就像对待即将丢入坑中的垃圾渣滓一样。
忽然。
她手臂猛地挥动下去,相当有力,手指也跟着颤动起来。
貌似,是在极力压制或者说压缩着什么。
当然,那是魔力。
“嚓”。
短发女仆向后让了一步,身体便朝维德伦蒂娜转向。让人没法第一时间察觉的,较之刚才更为明显的白烟逐渐弥漫开来,扩散到她和维德伦蒂娜两个人的半腰以上。
虽然没有到因此分辨不出的地步,不过就这种云雾缭绕的架势,没人愿意待在原地等着那魔法被释放出来的那一刻。
“你这贱女人想跑?”
一个令人意外的声音打破了平衡。
是那个叫罗塞尼的肥胖大臣,不知错了哪根筋就站在了安东尼奥公爵前面,并且迈着臃肿的步子冲着快要被白烟完全覆盖的两个女人冲过来。
“该死的蠢蛋!别……”公爵来不及阻止便被打断——他嗅到了一股气味,这让他异常警觉。
那是皮肤的焦糊味中掺杂的另外一种气味。
更为刺鼻。
也更为浓烈。
他眉毛向上挑,甚至到了不停抖动的高度。
终于,胖子罗塞尼那里已经释放出了他引以为傲的火球术。放在以往,贵族们用在虐待迪特奴隶身上的火球术都算是最终刑罚——死刑。
那种温度的火球,如果长时间保持的话,足有烧融一把铁剑的温度。而搭配上那张牙舞爪的疯狂姿态……似乎他已经看到他亲手把这个该死的女人烧成一团烂肉的情景。
“啊啊啊啊去死吧!”
令人叹为观止的是,罗塞尼的喉结像是肉瘤一样在本来近乎于没有的脖子上滚动,声音的扭曲更是挤出了女人的尖细。
谁能想到一个平时看上去傻乎乎的胖子此时却像一只发疯的母鸡?就连原本与他熟识的大臣包括安东尼奥的眼角都在跳动——这幅凶恶丑态根本没法直视。
然而下一刻,在他眼中那玷污贵族的囊肿身材,竟然一动不动了。
那身躯冲到了烟气边缘就戛然而止了。
“噗”的一声,血洒了一地。
“咳咳,你……非、锋利……啊呼……啊呼。”
被死神扼住了喉咙的人,尽全力地喘息,语调过分嘶哑。
实际上他也应该死了。
因为缺少颈部的胖子,根本没法吸气。
眉毛,渐渐地,不负众望地归于平静。
“不!”
“不!!”
一直“睁着眼”的菲林爵士终于害怕了起来。
最后罗塞尼喉咙里残缺不全的字眼里,揭示着是谁害死了他。令人憎恶的心灵咒法,正是菲林老头的看家本领。遗憾的是,它只能用于心智脆弱的人,比如眼前的“死胖子”。
一个人转身跑了。
其次是第二个、第三个。
最后一个是菲林爵士。
全都见势不妙,仓皇逃窜了。
至于按兵不动的安东尼奥,趁着尸体还没倒下的空档,隔着被热量洞穿的胸膛,与女仆四目相接。
“公主殿下,不必惊慌。”
从始至终小心谨慎的维德伦蒂娜,只是一语不发地站在一旁,既没有朝她的叔父呼救,也没有伺机逃走,。安东尼奥语中的“善意”过了头,以她的聪明才智也能猜到不对,所以站在原地静观其变才是上策。
不过她眼睛倒是睁得很大——从刚才女仆伸出手掌贴上胖子的刹那就已然如此了。
顺着公主殿下的视线,看向女仆的手掌。
那里除了腾腾的蒸汽和隐约中抖动的手指以外,鲜艳的色泽浸染在空气中甚至逐渐将地面的砖石殷红。
谁能想得到原本应该是如玉般清凉的手,正被惊人的热量不断啃食着。
血液已经在伤口内就蒸发了吗?
这种惊人的意志力……就是属于这样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短发女仆?
“嘶……”
同样是一动不动。安东尼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意犹未尽地吐出来。似乎眼前这个女仆,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秘密了。
与拥有正统魔法体系的第利亚斯人不同的是,迪特人的魔法体系几乎都是错综复杂的旁门左道。
他们之中,有的家伙锲而不舍地花一个晚上时间才能凝聚一个火舌魔法雏形,又有集合数人的魔力才堪堪构造出完整魔法盾的;更有一开始释放出堪比第利亚斯人魔法魔力波动,最后魔力却像散架了的三驾马车各奔东西而去的伪魔法。
可根本想不到的是这个家伙她……
居然是
承受着与自身契合度极低却又堪称庞大的魔力对身体的摧残。
最重要的是她最终还是完成了压制。
“迪特人的血液。”
诧异是必然的,紧凑的颧骨和宽厚的眉毛把眼睛挤得细小狭长,他像是一位品醇名流,目光颇为好奇地抛洒在酿造者的身上,上了岁数的声音却有着异样的磁性。
可……时间不允许被恣意太久。
“嘭”的一声,像是被合上了的大门,压缩的魔力停止了对热量的抽取。而静止这种状态,理所当然地给人一种还在收缩的错觉。
越来越不对劲了。大臣们无一例外地想。
实际上这一刻。
这份被攥压的能量,连同它的主人一起,在寂静无声地对峙着那目中无人的王爵。
“已经足够了。”
短发女仆轻细的声音清楚地回荡在宽敞的走廊,堂而皇之地占据着一片又一片空间,苍白的音量就如一封寄给情人的绝情信,去而不返。
安东尼奥思考着,然后一遍又一遍地打量这个女仆。就算拥有着绝高实力的自信,他仍然有种不安的预感。毕竟公主在对方手里的话,自己又没法做出强力的出击,最多只能保证两个人无法从他这里逃脱罢了。
不知不觉他居然发现向来从容的自己,居然正在被时间推着走。
原来这股魔力波动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我说已经。足、够、了!”
短发女仆大声地叫了出来,在空荡荡的长廊里久久回响。
她猛地抬脚,一脚跺在了尸体的侧脸上,用力极大;而脸上却一脸平静地转向窗外,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致。
比起刚才的宁静又大有不同了。
灼热的空气在宫殿上方流动,透过气流,兵戈交错的声音又大了几分。整个帝都正被战火侵略到最后一块净土。
“你无法理解的,公主殿下。”
她转过头来,苍白的面孔正对着维德伦蒂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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